第五十一章 天为墓,地为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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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仁光关于瞎眼的解释把孟仁道说愣了，他盯着孟仁光无从反击。
这时，我爹哆哆嗦嗦地端着一杯酒站起来，恭恭敬敬诚心诚意地说：“五哥，我，我向您道歉，请您原谅他，原谅他吧”
孟仁道扭过头来，冷冷地看着我爹，“老八，道歉有用吗啊能把我这只左眼道歉回来吗”接着，他死死地盯住我咬牙切齿地说：“我不要你的命，只要你一只眼”
我大骇，差点从凳子上滑下来，准备抽身逃跑。
这时，只听“啪”地一声，孟仁光把酒杯狠狠地掼到桌面，他瞪大双眼，冷冰冰地盯着孟仁道说：“够了，老五”
孟仁道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，又气愤又害怕，又恼怒又担心，他慢慢低下头来生闷气，但过了一阵子之后突然抬起头来咧嘴一笑，“四哥，我只是说说罢了不当真，不当真”说着举起面前的酒杯招呼道：“来，四哥，干一杯”
气氛来了个360度大转弯，从剑拔弩张一下子变得轻松愉快，我长舒一口气，慢慢回到凳子上，我爹也慢慢坐下来，暂时放宽了心。
孟仁光皱着眉头跟孟仁道干了一杯之后，又倒满酒，端起来吆喝道：“来，来，老五老八，咱们还是亲兄弟，老五你的眼睛你自己负责，等将来七娃长大了，叫他孝顺你，要比英儿和琴儿都孝顺，这事就算过去了，来来，干杯”
浓香的酒味四散开来，飘满了整个小屋。
这时，从远处传来一连串“哈哈哈”的笑声，我扭头一看，只见美丽正笑得东倒西歪，一边走一边笑，在她旁边，有一个姑娘。
她比美丽略高，但年龄相仿，扎着马尾，穿着大红的格子棉袄。两人低着头径直走过来，待到了跟前才发现一屋子的人，他们猛然停住，美丽看到我立即大叫起来：“咦，害人精，你怎么在这里”
我没理她，只往她旁边的姑娘看去，这时她慢慢抬起头来圆脸，秀眉，大眼睛，鼻子高耸，樱桃小嘴活脱脱一个少女版的杨老师
我突然觉得口干舌燥，嗓子发紧，浑身像被电击，跟着头皮一麻，神思恍惚，然后莫名其妙地站起来，张了张嘴，却什么也没说。
她先是一愣，接着脸上竟然慢慢浮起恨意，冷冷地问：“你就是孟七娃”
我瞪大双眼，张大嘴巴，不知该不该点头。
她见我没有回应，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，然后和美丽一起朝里屋走去。
“琴儿，你们两个又去哪里疯了半天不着家”孟仁道追着问。
“去六婶家了，我们吃完饭还要去”姑娘的声音从里屋传来。
“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女孩子快坐下吃饭，多吃一些，回头还要给我干活”孟仁光踢了我一脚。
饭后，我跟着迷迷糊糊的孟仁光和一样迷迷糊糊的我爹，又回到孟仁光那破败不堪的家，四处冷风袭来，浑身一哆嗦，酒倒醒了一大半。
孟仁光往那一丈多高的茅草深处摸去，边走边折断那些手指粗细的草秆，不一会儿就淹没在里面，只能从晃动着的茅草尖尖看出他具体的位置。此时已经到了中间，只听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，随后就看见一大片茅草陆续倒下，但如果从远处看，不留意的话，根本不会发现中间的茅草扑倒了一大片。
之后，我和我爹跟进去，孟仁光指着被他平整后的空间说：“老八，你们看，就在这个位置，”顿了顿接着说“就在这个位置埋老七，怎么样”
这是孟仁光的家，破破烂烂，抬头是天，低头是地，这么一个茅草隐藏着的空间下埋一具尸体，一副棺材，任谁也不会想到。因为常人都不会这么做，但孟仁光他不是常人。
我爹愣了愣，随即说道：“好，听四哥的”
“既然爹娘都不管了，他们几个也管不了，那咱们就这样处理”孟仁光拍了拍手说，“七娃，去你爷爷家把上午那几把铁锹拿回来，小心你奶奶看见”
我心想他倒挺会利用我身子灵活的特点，把“偷”说成了“拿”，但我二话不说扭头就跑，只要今天晚上不用再留到孟庄，叫我干什么都行。
吃饱喝足的我的速度和灵活性发挥到了极致，一转眼的功夫就轻而易举地偷回了三把铁锹，扛到肩膀上两把，手上提一把，跟玩儿似的提溜回来了。
孟仁光指示晚上再挖，现在先睡觉，回到屋里，孟仁光却毫无困意，他坐在床上生出无限感慨，吸了一口烟，叹了一口气说：“想不到老七这一生真是可悲，小时候娘不疼他，大了入赘到女方，年纪轻轻就死了，死了就死了吧，到最后棺材也没人管没人问，唉”
我爹悠悠地说：”四哥，他不喜欢刘凤兰“
我爬到床上，脱了棉袄，盖上被子睡觉，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，到现在还有些昏昏沉沉，孟仁祖的人生我不关心，他喜欢谁我也不关心，我关心的是中午那个漂亮的孟琴。我想问他们关于孟琴的事情，可是不知该如何开口，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。
这一觉睡到了半夜，他们两个都已不在屋里，我穿上棉袄跑出去一看，外面一片漆黑，没有其它声音，只有夜风吹动茅草，响起呼啦啦的一片。一盏昏暗的带罩子的煤油灯在茅草深处发出惨白的灯光，照得两个人影影绰绰。
天上只剩最后一颗启明星的时候，孟仁祖的坟坑总算挖好了，接着，孟仁光不知从哪里牵来了一头骡子，后面架着辆板车，招呼我们一起把孟仁祖的棺材拉出来埋进了茅草深处。
最后，孟仁光抬头看了看如墨似漆的天空说：“马上就要天明，我把骡子还回去，你和七娃先去老五家，我们把美丽接上就回去。”
原来骡子也是孟仁光临时“借”来的。于是我们兵分两路，他去还骡子，我和我爹则往孟仁道家走去。
走在路上，我突然想到明婆婆，这一次她的表现令人非常疑惑，先是撕心裂肺地哭晕两次，后来又要把孟仁祖的棺材拉到她家，我心里感到隐隐不安，于是提议先去看一眼明婆婆，再去孟仁道家接美丽，我爹想了想，点头同意。
就着天边最初一线鱼肚白的光亮，我们走进明婆婆家里，篱笆院子的木门没上锁，”吱呀“一声被我推开，四周一片寂静，无声无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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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仁光关于瞎眼的解释把孟仁道说愣了，他盯着孟仁光无从反击。
这时，我爹哆哆嗦嗦地端着一杯酒站起来，恭恭敬敬诚心诚意地说：“五哥，我，我向您道歉，请您原谅他，原谅他吧”
孟仁道扭过头来，冷冷地看着我爹，“老八，道歉有用吗啊能把我这只左眼道歉回来吗”接着，他死死地盯住我咬牙切齿地说：“我不要你的命，只要你一只眼”
我大骇，差点从凳子上滑下来，准备抽身逃跑。
这时，只听“啪”地一声，孟仁光把酒杯狠狠地掼到桌面，他瞪大双眼，冷冰冰地盯着孟仁道说：“够了，老五”
孟仁道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，又气愤又害怕，又恼怒又担心，他慢慢低下头来生闷气，但过了一阵子之后突然抬起头来咧嘴一笑，“四哥，我只是说说罢了不当真，不当真”说着举起面前的酒杯招呼道：“来，四哥，干一杯”
气氛来了个360度大转弯，从剑拔弩张一下子变得轻松愉快，我长舒一口气，慢慢回到凳子上，我爹也慢慢坐下来，暂时放宽了心。
孟仁光皱着眉头跟孟仁道干了一杯之后，又倒满酒，端起来吆喝道：“来，来，老五老八，咱们还是亲兄弟，老五你的眼睛你自己负责，等将来七娃长大了，叫他孝顺你，要比英儿和琴儿都孝顺，这事就算过去了，来来，干杯”
浓香的酒味四散开来，飘满了整个小屋。
这时，从远处传来一连串“哈哈哈”的笑声，我扭头一看，只见美丽正笑得东倒西歪，一边走一边笑，在她旁边，有一个姑娘。
她比美丽略高，但年龄相仿，扎着马尾，穿着大红的格子棉袄。两人低着头径直走过来，待到了跟前才发现一屋子的人，他们猛然停住，美丽看到我立即大叫起来：“咦，害人精，你怎么在这里”
我没理她，只往她旁边的姑娘看去，这时她慢慢抬起头来圆脸，秀眉，大眼睛，鼻子高耸，樱桃小嘴活脱脱一个少女版的杨老师
我突然觉得口干舌燥，嗓子发紧，浑身像被电击，跟着头皮一麻，神思恍惚，然后莫名其妙地站起来，张了张嘴，却什么也没说。
她先是一愣，接着脸上竟然慢慢浮起恨意，冷冷地问：“你就是孟七娃”
我瞪大双眼，张大嘴巴，不知该不该点头。
她见我没有回应，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，然后和美丽一起朝里屋走去。
“琴儿，你们两个又去哪里疯了半天不着家”孟仁道追着问。
“去六婶家了，我们吃完饭还要去”姑娘的声音从里屋传来。
“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女孩子快坐下吃饭，多吃一些，回头还要给我干活”孟仁光踢了我一脚。
饭后，我跟着迷迷糊糊的孟仁光和一样迷迷糊糊的我爹，又回到孟仁光那破败不堪的家，四处冷风袭来，浑身一哆嗦，酒倒醒了一大半。
孟仁光往那一丈多高的茅草深处摸去，边走边折断那些手指粗细的草秆，不一会儿就淹没在里面，只能从晃动着的茅草尖尖看出他具体的位置。此时已经到了中间，只听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，随后就看见一大片茅草陆续倒下，但如果从远处看，不留意的话，根本不会发现中间的茅草扑倒了一大片。
之后，我和我爹跟进去，孟仁光指着被他平整后的空间说：“老八，你们看，就在这个位置，”顿了顿接着说“就在这个位置埋老七，怎么样”
这是孟仁光的家，破破烂烂，抬头是天，低头是地，这么一个茅草隐藏着的空间下埋一具尸体，一副棺材，任谁也不会想到。因为常人都不会这么做，但孟仁光他不是常人。
我爹愣了愣，随即说道：“好，听四哥的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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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爹悠悠地说：”四哥，他不喜欢刘凤兰“
我爬到床上，脱了棉袄，盖上被子睡觉，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，到现在还有些昏昏沉沉，孟仁祖的人生我不关心，他喜欢谁我也不关心，我关心的是中午那个漂亮的孟琴。我想问他们关于孟琴的事情，可是不知该如何开口，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。
这一觉睡到了半夜，他们两个都已不在屋里，我穿上棉袄跑出去一看，外面一片漆黑，没有其它声音，只有夜风吹动茅草，响起呼啦啦的一片。一盏昏暗的带罩子的煤油灯在茅草深处发出惨白的灯光，照得两个人影影绰绰。
天上只剩最后一颗启明星的时候，孟仁祖的坟坑总算挖好了，接着，孟仁光不知从哪里牵来了一头骡子，后面架着辆板车，招呼我们一起把孟仁祖的棺材拉出来埋进了茅草深处。
最后，孟仁光抬头看了看如墨似漆的天空说：“马上就要天明，我把骡子还回去，你和七娃先去老五家，我们把美丽接上就回去。”
原来骡子也是孟仁光临时“借”来的。于是我们兵分两路，他去还骡子，我和我爹则往孟仁道家走去。
走在路上，我突然想到明婆婆，这一次她的表现令人非常疑惑，先是撕心裂肺地哭晕两次，后来又要把孟仁祖的棺材拉到她家，我心里感到隐隐不安，于是提议先去看一眼明婆婆，再去孟仁道家接美丽，我爹想了想，点头同意。
就着天边最初一线鱼肚白的光亮，我们走进明婆婆家里，篱笆院子的木门没上锁，”吱呀“一声被我推开，四周一片寂静，无声无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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