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四章 代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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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早上，我在镇医院醒来，手上挂着吊水，额头上贴着纱布，杨老师正焦急地坐在一旁，刹那，我误以为是一位母亲正关切地守护在儿子的病床边。
“醒了”杨老师伸手在我额头上摸了摸，“一白，昨天你发高烧，晕过去了，现在好些了吗”
关切的眼神，心疼的语气，心里顿时一片温暖，这正是我十年来渴望得到的东西来自母亲的疼爱这时眼眶开始湿润，我连忙慌乱地抹了一把，想说声谢谢，哪知刚一开口，喉咙里好像堵塞住无数病菌，此时它们一股恼地奔涌而出，使我猛烈地咳嗽起来，顿时眼泪和鼻涕一起往下流。
咳了好一阵，医生进来了，他摸了摸我的额头，咦了一声，“怎么还没退”
“那，那怎么办啊”杨老师很紧张。
医生迟疑一下，“要不然你们转院吧，县医院条件好一些，要转就要早点转，不能再耽搁了”
我摆了摆手闭着眼睛说：“不，不用，我很快就会好的”
自己的病自己清楚，顶天了也就是发个高烧，凭我这么壮实的身子骨，不会被一个小小的感冒轻易打败。
其实我的意思是，我爹不在，我家又没钱，如果转院，那要花多少钱如果让杨老师承担，那我们岂不是欠她一个大人情钱好还，人情可不好还。再说，我也不想在杨老师面前表现得那么虚弱，好像女娃似的弱不禁风。我可是男子汉
哦，对了，这天大的秘密昨天就已经泄露出去了，不知孟仁光和我爹还有美丽怎么样了。但他们肯定没回来，如果回来了一定会来看我，想到这儿，我不禁心焦，睁开眼睛，再一次强调：“我要，回家”
一边说一边往上爬，却被杨老师和医生一下子按倒，杨老师埋怨道：“贾一白，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发烧烧成这样，还要回家”
“是啊，这孩子，昨天你发烧到四十多度，再不退烧就要烧坏脑袋，你就会变成傻子了”医生用我很容易理解的词语来形容我的病情，并威胁我。
傻子孟家还缺傻子吗美丽呆呆傻傻，孟仁耀的孟娥也是大傻子，如果我再傻了，真能凑成一桌斗地主了。
医生朝杨老师使了个眼色，两人推门出去，接着，我听到医生说：“杨老师，我已经提醒过你们，如果这孩子还不转院，一旦引起其它的病症可与医院无关”
杨老师立即着急地说：“医生您放心，我马上就去办转院手续”
随后两人慢慢走远，病房外突然安静下来，没有人守着，没有人看着，我岂不是突然变成了自由之身
我悄悄撕掉纱布，又把针管拔出来，蹑手蹑脚地下了床，打开房门四下里一张望，发现整个走廊都空空荡荡的，于是撒丫子就跑，一边跑一边祈祷回到家推开门就可以看到孟仁光和我爹还有美丽，脚步不由得越迈越快，越跨越大。
可是，到家我的心就凉了，房门紧闭，桌子上的黑色塑料袋纹丝未动，我打开一看，发现是一条大咸鱼，这是昨天晚上杨老师送给我们的，心里顿时感到暖暖的。
“快，七娃，扶你爹进去”
门外突然传来孟仁光的声音，我扭头一看，只见他和美丽正架着我爹艰难地走过来，他的鼻子还在流血，半边脸又青又肿，而我爹则像瘫了一般，两条腿拖在身后，头发凌乱，满脸血迹，衣服又湿又脏。
我的心一下子揪紧，虽然之前有一定的心理准备，但没想到情况会如此悲惨，我扑过去跪到我爹面前，才发现他脸上脖子上全是伤，一只眼睛也肿得只剩一条细缝。
二话不说，我转身跑到厨房抓起菜刀就往外奔，可是刚出房门，就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牢牢抱住，背后传来孟仁光的大吼：“兔崽子，不许去”
我拼命挣扎，但是无论如何也挣不开孟仁光铁钳般的胳膊，急得大叫：“放开我，我要去报仇”
“找死”孟仁光一边低吼一边用力把我往屋子里拽，同时大声命令：“美丽，锁门”
两分钟后，孟仁光松开了我，他擦了擦鼻血，又跑到门后洗了把脸，掏出香烟猛地吸了一口，呛得他大声咳嗽起来，咳完，他压低声音质问道：“你回孟庄找谁报仇怎么报仇”
“谁打了我爹我就找谁报仇，也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，满地找牙”
“放屁”我爹立即骂道，他躺在床上，虽然伤痕累累，但耳朵挺好使，脑袋也还管用。
孟仁光接着哼哼冷笑两声，“就凭你”说完轻蔑地给了我一个白眼，“这次孟家男人全上了，你是能打过孟仁礼，还是能打过孟仁道，或者孟爱国”
没试过，不知道，我摇了摇头。不过可以肯定的是，一个尚且困难，如果全体都上，那我只有死路一条。
“好了，七娃，反正以后不用再装女孩，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做男孩了”我爹没有丝毫悲伤，反而轻快地笑了笑。
恢复性别对我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，至少以后上厕所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了，但我也不想我爹被打成这样，些微的胜利要用惨痛的代价来换，这不是我想要的。
“四大爷，这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”
孟仁光又冷笑两声，“臭小子，你爹的老命这次差点搭到里面，幸亏你不在，要不然前天埋老七，今儿个就要埋你了”
我一听直冒冷汗，“为什么”
“为什么因为你是个男孩”
“我是个男孩又怎样孟爱国也是，孟爱民也是，孟爱党也是，孟爱华也是”
孟仁光看了看我，闷头抽烟，再不回应。
这时，外面突然响起杨老师的声音：“贾一白，贾一白，你回来了吗哟，美丽，你回来了，看到你妹妹了吗”
“他不是我妹妹，是我弟弟”
“什么”随后传来“扑腾”一声。
我和孟仁光几乎同时站起来，但他跑得更快一些，待我赶出屋外，看到他正搀着杨老师。
杨老师看到我，尴尬地笑了笑，站直身子摆脱孟仁光的搀扶，然后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说：“啊，还好，烧退了”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埋怨：“你这孩子，怎么偷跑出来呢不是不叫你回家吗真不听话，怎么能这样偷偷摸摸地呢下次再这样，杨老师不喜欢你了。幸亏你不再烧了，如果真的烧坏了脑袋岂不是杨老师的罪过”
突然，她停下来，慢慢捧起我的脸：“贾一白，你是个男孩”
我点了点头。
她愣了几秒钟，接着释然，最后笑了笑，问：“你爸爸呢”
我带着她慢慢走进来，她突然身子一震，紧接着一下子扑到我爹面前，大声疾呼：“孟老师，孟老师，你这是怎么啦”
那种心疼和焦急不亚于我爹的任何一个亲人。
我爹慢慢睁开眼睛，摇摇头挤出一丝微笑说：“没事，杨老师，没事，都是外伤”
“死不了，放心吧”孟仁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，透着一股莫名的冷淡和醋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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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早上，我在镇医院醒来，手上挂着吊水，额头上贴着纱布，杨老师正焦急地坐在一旁，刹那，我误以为是一位母亲正关切地守护在儿子的病床边。
“醒了”杨老师伸手在我额头上摸了摸，“一白，昨天你发高烧，晕过去了，现在好些了吗”
关切的眼神，心疼的语气，心里顿时一片温暖，这正是我十年来渴望得到的东西来自母亲的疼爱这时眼眶开始湿润，我连忙慌乱地抹了一把，想说声谢谢，哪知刚一开口，喉咙里好像堵塞住无数病菌，此时它们一股恼地奔涌而出，使我猛烈地咳嗽起来，顿时眼泪和鼻涕一起往下流。
咳了好一阵，医生进来了，他摸了摸我的额头，咦了一声，“怎么还没退”
“那，那怎么办啊”杨老师很紧张。
医生迟疑一下，“要不然你们转院吧，县医院条件好一些，要转就要早点转，不能再耽搁了”
我摆了摆手闭着眼睛说：“不，不用，我很快就会好的”
自己的病自己清楚，顶天了也就是发个高烧，凭我这么壮实的身子骨，不会被一个小小的感冒轻易打败。
其实我的意思是，我爹不在，我家又没钱，如果转院，那要花多少钱如果让杨老师承担，那我们岂不是欠她一个大人情钱好还，人情可不好还。再说，我也不想在杨老师面前表现得那么虚弱，好像女娃似的弱不禁风。我可是男子汉
哦，对了，这天大的秘密昨天就已经泄露出去了，不知孟仁光和我爹还有美丽怎么样了。但他们肯定没回来，如果回来了一定会来看我，想到这儿，我不禁心焦，睁开眼睛，再一次强调：“我要，回家”
一边说一边往上爬，却被杨老师和医生一下子按倒，杨老师埋怨道：“贾一白，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发烧烧成这样，还要回家”
“是啊，这孩子，昨天你发烧到四十多度，再不退烧就要烧坏脑袋，你就会变成傻子了”医生用我很容易理解的词语来形容我的病情，并威胁我。
傻子孟家还缺傻子吗美丽呆呆傻傻，孟仁耀的孟娥也是大傻子，如果我再傻了，真能凑成一桌斗地主了。
医生朝杨老师使了个眼色，两人推门出去，接着，我听到医生说：“杨老师，我已经提醒过你们，如果这孩子还不转院，一旦引起其它的病症可与医院无关”
杨老师立即着急地说：“医生您放心，我马上就去办转院手续”
随后两人慢慢走远，病房外突然安静下来，没有人守着，没有人看着，我岂不是突然变成了自由之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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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快，七娃，扶你爹进去”
门外突然传来孟仁光的声音，我扭头一看，只见他和美丽正架着我爹艰难地走过来，他的鼻子还在流血，半边脸又青又肿，而我爹则像瘫了一般，两条腿拖在身后，头发凌乱，满脸血迹，衣服又湿又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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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仁光又冷笑两声，“臭小子，你爹的老命这次差点搭到里面，幸亏你不在，要不然前天埋老七，今儿个就要埋你了”
我一听直冒冷汗，“为什么”
“为什么因为你是个男孩”
“我是个男孩又怎样孟爱国也是，孟爱民也是，孟爱党也是，孟爱华也是”
孟仁光看了看我，闷头抽烟，再不回应。
这时，外面突然响起杨老师的声音：“贾一白，贾一白，你回来了吗哟，美丽，你回来了，看到你妹妹了吗”
“他不是我妹妹，是我弟弟”
“什么”随后传来“扑腾”一声。
我和孟仁光几乎同时站起来，但他跑得更快一些，待我赶出屋外，看到他正搀着杨老师。
杨老师看到我，尴尬地笑了笑，站直身子摆脱孟仁光的搀扶，然后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说：“啊，还好，烧退了”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埋怨：“你这孩子，怎么偷跑出来呢不是不叫你回家吗真不听话，怎么能这样偷偷摸摸地呢下次再这样，杨老师不喜欢你了。幸亏你不再烧了，如果真的烧坏了脑袋岂不是杨老师的罪过”
突然，她停下来，慢慢捧起我的脸：“贾一白，你是个男孩”
我点了点头。
她愣了几秒钟，接着释然，最后笑了笑，问：“你爸爸呢”
我带着她慢慢走进来，她突然身子一震，紧接着一下子扑到我爹面前，大声疾呼：“孟老师，孟老师，你这是怎么啦”
那种心疼和焦急不亚于我爹的任何一个亲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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